晚上陈家人都坐在一起吃饭,王桂花用大颗玉米碎煮了浓稠的粥,把中午剩的一点菜又热了一次,还炒了一小盘酸菜。

    “阿蕊啊,你觉得今见得人怎么样?”都是自家人,王桂花就在饭桌上直接问陈晓蕊,也省得私底下问了还要转述给陈正确。

    “我觉得挺好的,他说回去给我写信。”不知道是不是说的太自然了,陈晓蕊感觉王桂花和陈正确的眼神都变亮了,不过前者是欣慰,后者是不满。

    “还真是应了老话了,女大不中留啊!”陈正确觉得心里跟喝了半瓶醋似的,怎么那么酸呢。

    “爹,都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就算嫁出去那也还是陈家人。”

    王桂花听了陈晓蕊这话停了手里的筷子,瞪了陈正确一眼,“你这是干啥呢?看人家小伙子什么都好还嫉妒上了?”

    “哼,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陈正确不想继续和王桂花争这个,“晓北,明天送你妹妹去了学校再去上班,明天大队就要上工了,我跟你娘就不去了。”

    埋头喝粥的陈晓北又一次被抓壮丁,姜城县中学可以寄宿,新学期过去要把铺盖和口粮都带过去,早知道他就借辆自行车回家了,回来的时候太激动了,直接走回来了的。

    “哥,你的理发劵还有吗?我下个月过生日想去剪头发。”

    陈晓蕊问陈晓北要理发劵也不是单纯只想去剪头发,她以后的嫂子方然十九岁的时候就是在姜城县机械厂的理发室当学徒工,她想去看看方然。

    上辈子她经历那些黑暗时刻的时候,除了父母哥哥,就是方然这个嫂子。方然家里孩子多,在家里也没什么存在感,也因为这样很独立,不管做什么都很努力。一开始学理发是为了挣钱,后来的几十年一直没丢掉这门手艺。侄孙女在方然跟前长大,性格好、乐观自信还能折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方然的影响,毕竟那可是六七十岁还能烫一头卷发染七彩色的老太太。

    要不是方然给侄孙女琢磨对象的时候,还常常要给陈晓蕊介绍时髦的老头,陈晓蕊会和方然更亲近一点,不用总是躲相亲。

    现在去理发店剪头发是年轻人的潮流,陈晓北也没有多问,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反正他也不是很爱去厂里的理发店。

    第二天一早,陈晓北背着陈晓蕊的铺盖,拎着口粮袋子站在院子里无奈的看王桂花拉着陈晓蕊絮絮叨叨。

    “我给你用辣椒和萝卜干炒了酱菜,你中午吃饭放一点。要是缺钱缺票就去机械厂找你哥,他要是敢不给回来让你爹收拾他。”

    一边当柱子的陈晓北大喊冤枉,“娘,再不走我们该晚了!又不是不回家了。”

    “小兔崽子,把你妹送进学校听见没?”王桂花又对陈晓北说了一遍,才放过他们俩,把他俩送出村口,才转身回去。

    陈晓北很郁闷,“我怎么感觉我像是捡来的。”

    “哥,你忘啦?以前你上学的时候娘不也一样拉着你说很久嘛,你还嫌烦,天不亮就背着行李溜了。”现在居然开始怀念了?

    “看来是亲生的。”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姜城县中学门口已经人来人往,有带着铺盖口粮来的,也有不住校的就只背着书包。

    陈晓北把陈晓蕊送进学校,帮忙铺好被被褥,塞了钱票给陈晓蕊,叮嘱完有事去找他,就匆匆回厂里上班了。

    姜城县中学条件也很简陋,宿舍是教室改成的,二十个人住一个宿舍,双层的架子床摆了两排,再加上水壶饭碗什么的,过道转身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