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尘是个坏坯子。
苏苏这么想着，想瞪一瞪他，结果少年郎快活地摆摆鱼尾巴，一手捞住一个小师弟，不再看小姑娘，非常大声地煽动着：“要不就算了，苏苏大小姐说不定知难而退，自己回府了，要不我就破费一点，咱们继续北上，去京师吃麻酱，再去安西喝醋……”
麻酱舌头想说，麻酱是蘸着吃的，到底还是不敢。陈醋舌头头一回听人把喝字安在醋上，非常不满外加不屑，觉得自己作为安西人被挑衅了，然而余光落在肩上苍白的爪子上，最终是唯唯诺诺假装失聪了。
徐匡说：“不行。”
燕无尘丝毫不挫败，鼻子哼了一声，继而又引诱道：“听说京师有样东西，生死人肉白骨……”
说到一半不说，拿余光觑徐匡。
徐匡一袭校服，正儿八经的宽袍大袖外袍，里头是一套白色劲装，一看就很是飒沓，透着一股话本里大侠的风范，很是可靠。
正所谓光风霁月，不外如是。
徐匡没接他的话，他眸光里倒映着晨辉，越发闪亮：“苏苏姑娘还在等我们救她……”
他回首，街道已有零零散散的人，摊市慢慢活跃，方才那一家三口混入人群中，估摸着是回家了。
宽袖里手腕动了动，却半天没结出印来。他眉头一动，心中不妙，几番催动，问师弟们：“结印试试？”
宅子里，女人恢复了艳丽模样，懒懒倚在榻上，神色倦怠。
苏苏被她白皙指尖点在额头，顿时身形变化，知晓她这是撤销自己身上的禁制，便装作一副灵醒过来的模样，眨动眼眸，惊愕道：“你是妖怪？”
然而，怪就怪在她原本就是妖怪，此时惧怕神色也饰演得太过淡然。
女妖怪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苍白唇色上，又念及没涂的口脂，用指尖沾了一点，问她：“要么？”
苏苏看着她指尖凝着的红，犹如斑点血色，令她想起了被女人抱着时，她湿漉漉的脖颈。
“花泥捣的。”女妖怪说完，指腹涂在自己唇上，鲜艳的红，显得她面庞越发白皙细腻，一双眼睛水洗一般，透着一股魅意，“我原来也是人的。”
苏苏不解看她。
门被推开，一股花瓣涌进来，溯成人形，落在女妖怪旁边，凝成一个人形。
娇娇媚媚的女孩子依傍着女妖怪，呵气如兰，手指挑起一捋发于脸庞蹭蹭，被女妖怪推了推：“想好变这个了？”
苏苏回顾记忆，据她所知，花妖确实有一些族类是可以选择男体还是女体的。
但是，女妖怪那句“我原来也是人的”。
人变成妖也不是没有。但身上气息浑浊，绝不是女妖怪这样，不然，在她出现在小道士们面前就被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