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因与贼人勾结意图陷害魔君、挟持魔君爱宠的罪名,被摘去了贵族的名号,岳家上下关了禁闭,谁也不许踏出半步。

    这指证说得严重,但真计较起来,只是轻拿轻放罢了,谈昭道岳家虽相助贼人,但罪不至死,念其祖上忠烈,小惩以儆效尤。

    叶春渺觉着,这理由就是在扯淡。

    她瞥了眼不远墙门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岳龄儿。

    要说贵族娇养的女子就是和她们这些成天握剑的粗人不同,人家一哭,那双含了水的美眸含情脉脉、秋波暗藏,谁人看了不心生怜意?

    叶春渺又瞥了眼走在前头的谈昭,男人步履凛冽,衣摆袍角都透露着冷漠,可她就不信,见着这么一副西子捧心的景象,他那颗心会不为所动?

    一道轻笑从头顶传来:“小鼻屎,你也爱看美人呐?”祁支也往后看去,只一眼,就索然无味地收回了目光,顺便将怀中小猫的脑袋也扭了回来。

    祁支笑:“那岳家小姐虽美,但可成不了你的女主人,你们魔君,专情得很呐——”

    祁支话音未落,“刷”,一把细尖血镰横在了青襟上的脖颈前。

    随即脚步猎猎,灰袍人赫然敌视摆阵,也是一霎,“锵——”,魔族人亮出兵器,两方相对。

    狭窄的甬道里,黑灰两方莫名其妙就敌对了起来,而始作俑者却是面不改色。祁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灰袍退下:“我跟魔君闹着玩呢,别这么紧张。”

    灰袍人没有动作,直到谈昭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抖,将血镰收回,才纷纷退后。

    谈昭漆黑双目渗着寒意:“不要与本君说笑。”

    “是是是。”祁支乐呵一笑,话锋一转,又意有所指地问道:“话说回来,我前日买的那《仙魔美人集》,昨日一翻,怎么少了两页,那书是魔君转交给我的,难不成,是魔君撕走了前两页?”

    谈昭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反手一捞,将看热闹的猫从祁支的怀中抱了回去,离开前扔下一句:

    “没有的事,许是那书本就少了两页。”

    回到太方山时,屋子里的薄荷叶已经被林朝清理干净,叶春渺身上的味道也散得七七八八了,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那姓天的疯子不知何时在她身上抹的毒粉会毒死她,于是喝水时特地用爪子沾水在身上擦了好久。

    所幸的是,有了天云仇那替死鬼,谈昭并未深究起它为何突然去薄荷堆里打滚的事,反而抱着它好生安抚了许久。

    只是因着叶春渺连日被抓,此番又险些中了天云仇的招,谈昭第二日出门时,在院子里留下了禁制,叶春渺又被禁足了。

    但她也活得还算自在。谈昭不在时就找黑猫聊聊天,谈昭回来时就去他脚边狗腿地蹭蹭,她努力装乖卖可爱,终于,在元一节时,谈昭带她出门了。

    冬月十三,云朗天晴。

    碎金浮动的金河两岸白影绰绰,入目之处人皆面戴金铜色图腾面具、白布加身,一个个聚在河岸翘首以盼,等午时一过,桥头坝门大开,一艘巨大通天赤色花船便从上游徐徐飘下。

    坝门之后,肃穆魔兵林立,谈昭穿过魔兵,在滨水之处停下,林朝和不少红绸老者已然候着。而魔兵之外,不远处的槐树下,还倚着个绯色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