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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贵妃隔日午后就宣了王徽进宫。

    坐车行到宫城西角门处,远远就看到来接人的内侍候在那里,却是庆熹宫的小季子,年纪不大却是个人精,不仅贵为四品少监,而且还是庆熹宫总管太监于之荣的干儿子。

    自王徽第一次进宫探望付贵妃起,就是小季子来接她,几次下来也熟惯了。

    小内监知道这位少夫人得自家娘娘的欢心,态度当然很热情,一番行礼过后,就伺候着换了小轿,两个健壮内侍抬了,不紧不慢朝里走。

    今日是濮阳荑跟随进宫,她穿了嫩绿地撒花薄绫袄,又系一条鹅黄挑线裙子,看着清新又凉爽,随行在轿子一侧,同小季子闲聊。

    “……也有段时间没来了,于公公可好?玉蕊姑姑可好?上次我来,小竹眼热我戴的络子,我就打了几个给她带过来……”

    “小竹那懒蹄子,还敢求絮姐姐给她做东西。”小季子嬉皮笑脸的,半讨巧半卖乖,“姐姐倒是疼她,可恨我不是个丫头,竟是个内监,若不然,定也天天缠着你讨要针线去。”

    濮阳荑就被他逗得直笑。

    她随王徽出来走动时,一般是用了少夫人贴身丫鬟子絮的名头,庆熹宫里除了付贵妃、玉蕊和于之荣,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姨娘。

    不多时就到了庆熹宫门口,玉蕊亲自出来,引了王徽主仆二人进去,直接带去了东配殿。

    付贵妃歪在鸡翅木雕瑞草卷珠美人榻上,乌发未束,瀑布般铺在地上,身下是水晶琉璃白玉簟,娇躯慵懒,星眸半阖,一个宫女在旁给她打扇,另一个则端了碗浇过蜂蜜的碎冰西瓜,用汤匙舀了喂过去,付贵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她穿得极清凉,一条藕荷色素面薄缎抹胸襦裙,外头套了件薄如蝉翼的鲛绡罩衫,雪藕般的臂膀和凝脂般的胸脯在半透明的料子下若隐若现,更妙的是她竟赤了脚,一对玉足微露一点足尖在裙外,就那么随意搁着,趾甲上鲜红的丹蔻衬着雪白的脚趾,美得近乎天真,却又有种不动声色的冶艳和妖娆。

    屋里供了好几座冰山,每块旁边都有侍女徐徐扇风,濮阳荑却觉得脸有点热,忙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付贵妃。

    王徽却含了笑,把美人从头打量到脚,过足眼瘾之后,方徐徐道:“尽堪活色生香里,拥顾双栖过一春——古人诚不我欺。”

    “……色胚。”付贵妃白她一眼,打了个优雅妩媚的懒腰,这才款款坐直身子,“坐吧,外面太热了,刚好小厨房做了凉点心——西瓜酥酪是我一个人的,不给你们吃。”

    王徽啼笑皆非,在锦杌上坐了,又觉付贵妃越发可爱,她对美人一向是没辙的。

    付贵妃就让人起出个五彩鲤鱼大瓷盆,装了满满的冰镇桂花酸梅汤端了上来。

    待小宫女给各人都盛了一碗,付贵妃就遣了闲杂人等,只留玉蕊一人服侍,问道:“行了,说吧,急巴巴地跑来见本宫,有什么事?”

    王徽就要开口,却见濮阳荑还站着,就顺手也给她盛了碗酸梅汤放桌上,“子絮也过来坐下吃点心,这处没有外人,表姐也不是个拘礼的。”

    濮阳荑行一礼,低声道了谢,这才坐下小口吃起来。

    付贵妃看着她们这样,忽然掩口娇笑,“你对她倒是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呢,可再想不到你们一个是正头夫人,一个是妾室。”

    濮阳荑专心吃糖水,恍如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