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这天。

    许流深是在一阵噪声中醒来的。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以为那是她三十二层豪宅窗外高低起伏节奏无章的喇叭声。

    然而很快她就听辨得出,那是门外来来回回由远及近又跑远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瓷器、木头各种材质物什的磕碰声,以及男男女女只有接近她房间才象征性压低的说话声。

    哦耶,今天依旧是宰相家的千金大小姐。

    明儿还得结个婚。

    特娘的。

    作为一个出道多年戏作等身的女明星,结婚的戏不知道拍过多少回了,许流深根本没在怕的。跟霸总的氪金世纪婚礼,跟书生在陋室红烛前拜堂成亲,跟山匪在天穹地野间拜月当做结发,跟苦力把铺盖卷抱到一起就算连理。

    不就嫁个太子么,她一点都不紧张,毕竟也没什么代入感,只当是这穿越游戏里的一个小副本。

    小场面。

    推开房门,宝莲赶忙跑过来,怀里抱了两根手臂长短、手腕粗细的棍子,“大小姐醒啦?”

    许流深揉揉眼:“大清早练双截棍?你很拼啊。”

    宝莲打开绸布包裹的两根“棍子”,“是龙凤烛啦,大小姐,今晚子时开始要长明着呢,您看看多漂亮。”

    “哇~哦。”许流深敷衍得连眼睛都没象征性睁大点。

    也是小场面。

    “你去忙吧,我自己洗漱更衣。”

    宝莲只当她还没睡醒提不起精神,自个儿欢天喜地忙活去了。

    全宰相府上下,就只有她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许光尘一大早就跑没影了,许知守因为这个还在前院发了顿火,发完火又深呼吸几口,搓着双手念叨“心平气和不要动怒”什么的,自己给自己做心理疏导,看着有一点分裂。

    许流深远远瞧着,不打算上前,一是得知苏蕴遭了那么大的罪,对这渣爹的情绪有点庞杂,就算孩子是有人作梗偷换了,可当年他贸然娶亲是个什么骚操作。

    她一个倡导平权、坚定拥护一夫一妻制的新时代女性,理解,但不原谅。

    再者是,她觉得许知守这两天有点紧张。

    从前拍结婚娶亲的戏时,男主父母得喜气洋洋全程笑得合不拢嘴,女主父母就得一边微笑一边流下感动的泪水,导演这么交代,大家就这么演。

    如今看来很是人间真实呢。

    回到静园,下人都被叫去前院抬嫁妆了,许流深百无聊赖,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