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式绸缎庄。

    苏蕴背坐在二楼窗前,手边一壶清茶,一炷檀香。

    铺子里几个月来的账目执于手中,越看越叫人怅然若失。

    这日回头看才发现,这家倾注了许多心力、叫她引以为傲的铺子,竟从一开始就有阿深参与其中,账上数笔数额大的进账,都得益于她的设计或建议。

    她现在知道了,阿深她名叫许流深,是当今的太子妃,她还有个同胞哥哥,兄妹俩是那负心人与名门萧氏之后。

    和光同尘,静水流深。

    只听名字就能对取名之人饱含寄望的心思感同身受。

    她亦得知,先夫人故去一十八载,那男人都未曾续弦。

    不禁要自嘲那时她太自大,竟敢肖想这样的人。

    苏蕴动了要走的念头。

    她曾以为四海之大,就算同在一座城中,以那男人如今的权位,断然不会有相遇的机会,莫说一十八年光阴指间过,说不定早被他当做露水情缘淡忘了。

    可谁能想得到他的女儿,堂堂东宫正主,竟能三天两头跑来与她筹谋经营之道,她连想都不曾往那处想。

    若说有心,她经商多年,察言观色不在话下,那丫头委实不像怀了什么坏心思来搅合,以她太子妃的身份,想叫她连人带铺子滚出京城,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若说无意,她也是无法接受。

    他们的儿女活得恣意徜徉,若是她与阿深不计前嫌继续往来,那将她胎死腹中的可怜孩儿置于何地?

    这京城本就不该有她,当初容她不下,现在也不是家。

    一连在楼上闭门谢客多日,要走的念头愈发坚定。

    直到关叔上楼将那玉簪转交,她接过锦盒狐疑着打开,一瞬间再也挪不开眼。

    “阿深小姐刚来过,我将东西给了她,她留下这个。”关叔一见她表情便知这簪子大有来头,苏蕴手指僵硬的取出簪子,他便识趣的退出房间。

    不可能……

    她连心声都是颤的。

    与此同时,就在绸缎庄对面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窗帘掀开半扇,一双深不见底的招子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处显眼的门面。

    许知守已经趁着公事空隙来了几次,始终不得窥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