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汤面尚且散发着热气,大碗抵着肚子暖暖的,倒叫我浑身放松不少。

    算一算时辰,这个点他应当是提早下朝了,我安安静静跪在原地,边等待着他的吩咐,边想着如何向他开口询问玉佩之事,

    父亲说过这半块玉佩是他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所以也就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样念想,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弄丢的。

    正思索间,我怀中吃剩了一半的汤面猛然被人夺了去,随手搁置于栏杆旁,而后整个人被他从地上捞起,温热的掌心裹住我的手便往里走。

    被他触碰上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想挣脱甩开,可那五指好似铁钳般牢不可破,无奈之下,只得随着他一路行至内里,踏入暖烘烘的寝殿。

    他一言不发将我扯至平日用于就膳的红木圆桌旁,撩袍于桌案前的黄花梨木椅中坐下。

    我默默站在一边,口中仍旧残余着牛油汤的味道,对那半碗被搁置在外的汤面颇感心痛可惜。

    不过现下倒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拿回玉佩才最为要紧,虽然我私心里并不想与季桓有所交流。

    “陛下,”我终是垂下头,看着他微冷的侧颜,斟酌着道:“奴婢有一枚玉佩落在了华清池,柳莺姑姑说……在您的手里。”

    他面色似乎更冷了些,也不看我,只漠声吐出两字:“不错。”

    我抿住嘴,舌尖微微舔了舔唇瓣,很是诚恳道:“陛下,那枚玉佩对奴婢很重要,能不能……把它还给奴婢?”

    他兀自低头把玩着腰间玉珏,对我的话不置可否,我眉心逐渐颦蹙起来,正想再说一次的时候,厚重的帘门忽而被人从外撩起,柳莺领着一队宫女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圆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菜肴,光看着便叫人垂涎欲滴。

    我顿时愣了愣,分明在我伺候季桓的那段时日里,他鲜少这般正正经经地传膳,通常是我将几样膳食呈去御书房,他简单尝上几口便了事了。

    况且眼下距午膳还有半个多时辰,难道他饿了么?

    柳莺亲自将菜式一一呈上,确认无误后又率着众人默默退出殿内,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只余下满室诱人的芳香。

    我敛了敛眸,自觉走上前,动手替他摆好碗筷,趁机再次提醒道:“陛下,玉佩……”

    然而这一次不待我把话说完,他突兀地伸出手,沿着我细腕轻轻一拽,只一个回旋间,我便猝不及防地跌坐进他怀里。

    我脑袋着实有些眩晕,双手下意识抵住他肩胛,待适应过来后方才睁开眼,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容。

    “朕问你,那玉佩是做什么用的。”他微微眯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我动了动唇,原本想说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可转念一想,他那般痛恨父亲,若是说出来惹他生厌,索性扣下玉佩,那可如何是好?

    “回陛下,这玉佩不过是普通的物件,只不过对于奴婢而言意义非同一般,恳请陛下赐还给奴婢。”

    “意义非同一般?”他唇角浅浅晕开一抹笑,笑得格外冰凉:“有多不一般?”

    我隐约察觉出哪里不对,他却一手桎梏住我的后脑勺,强迫我与他对视:“上官梨,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最好安分点,嗯?”